留给人间一片爱-徐景宏作品选8

马也

留给人间一片爱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
   乌裕尔河北岸有一座美丽的小村庄——富裕县五星村，一望无垠的草原上，游动着白莲花般的牛群，奔腾的北部引嫩运河从村旁咆哮而去……

   1990年7月5日这天，天空格外晴朗，尽管一丝清风吹来，气温还是异常的骤热。下午1时许，房春梅、王春杰、姜红影等5名少女，一路欢歌，一路笑语，沿着运河东岸向河湾鱼亮儿走去，他们脱掉外衣，上船游玩，顺流向下游划去。不多时，河面上刮起大风，小船箭一般地向前冲去，船舱里渗进了水。5名少女见此情景，已是慌了手脚，小船顺势颠簸起来，无情地将他们抛入水中……

   “救命啊！救命啊！”河面上传来了急切的呼救声。

大坝上，去铲地的农民杨积海听到喊声，急转车把飞也似地绕过81公里大桥，直奔坝东出事地点。他顾不得脱掉裤子，纵身跳入河中，寻找落水的5名少女。游到对岸又返回来。这时，他已精疲力尽了，多么想上岸歇一歇啊。可是，当他看到孩子的妈妈那泪水模糊的面孔时，听到孩子妈妈悲痛的哭声时，怎么也忍受不下去了，再次潜入水中，被一个浪花卷入旋涡，从此再未能露出水面......

  1949年，山花烂漫的5月，杨积海降生在五星村这美丽的村庄里。小时候起，他似乎领会了蒙古族祖先留给后人这块草原的含义：草原，五星人的命脉！70年代，他毅然从萌芽学校辍学，投入到家乡牧业建设的行列中。他在村里第一个饲养奶牛，并孜孜不倦地攻读畜牧、医学书籍，无师自通，很快学到了配种，人、畜疾病防治的本领。

  富裕烈士陵园              马也 摄影

   1983年，使人震惊的“8•29”大风雪之夜，村民姚云龙饲养的母牛就要在牧点的牛棚里分娩了，可是主人又到依安办事去了。杨积海闻讯后，马上穿好衣服来到牛棚护理。午夜过后，牛犊顺利降生了。这时，放牧员催他：“天快亮了，又这么冷，你快去睡觉吧！”

   “不行呀，母牛下母牛三年五个头，如果把牛犊冻坏了，这意味着失去多少头牛呀！”说着，杨积海背起黏糊糊（分泌物）的牛犊就往村里走。风雪越来越大，能见度很低，他凭着感觉往前走，深一脚浅一脚的，双腿陷入雪中，就在雪上面爬，爬出来再走，足有半个小时，才把牛犊送到姚家。然后，他再返回把大牛牵回来。这时，东方的天际上出现了鱼肚白......杨积海又拎着铁锹去挖邻里门前的积雪，帮助打开房门。

   “积海，我家老母猪还不见生产，病的要死了。”3月5日晚，村民吴昌仁上气不接下气地来找杨积海。

  杨积海烈士之墓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马也 摄影            

  “不好，赶快走！”杨积海拉着他就跑。经杨积海检查鉴定：母猪超产，大部分猪仔死于宫体，不及时抢救有生命危险。只见他迅速脱掉棉衣，穿着背心趴在地上，从猪的宫体内往外取猪仔，粪便和分泌物喷遍全身，臭味扑鼻，他全然不顾。经过3个多小时的抢救，取出了12头猪仔，其中10头幸存下来，但周身胎毛糜烂成一块一块的。吴家让他马上洗手，进屋暖和暖和，他却执意不肯，直到给母猪打完针，用药液把5头猪仔洗浴后，才进行洗刷。猪仔长大后，吴昌仁为了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，决定送给杨积海一个，却被他婉言谢绝了。

   人们都知道，杨积海曾经包过村里的兽医所，谁家的牲畜有病找他，不管有钱没钱，都能得到及时治疗。那一年，他不但没有挣钱，反而赔上了进药的1310元。进入春天后，杨积海更忙碌了，常常是一大早被人叫去猪，这家的猪刚劁完，那家听到猪叫又找来了，一忙乎就是半天，连早饭都没吃上，又有谁知道，他家的责任田却因此荒芜了。

   唐人魏征在一首诗中写到：“人生感意气，功名谁复论。”杨积海就是这样不为名、不图利，默默无闻地为五星村的畜牧业发展奉献着。多年来，在他的热情服务下，五星村的牧业生产曾经受到县委、县政府的表彰，村里的奶牛一跃发展到256头，他义务为群众劁骟牛、马、猪、羊1500头（匹），给牲畜接产400余次，治病1000多次。

在一本日记的扉页上，杨积海密密匝匝地写下了雷锋、王杰、刘俊英等10位英雄人物的名字……日常生活中，他时时刻刻以英雄人物为榜样，用实际行动谱写了一页页闪光的日记。

   1982年12月6日，村民李再兴患了黄疸型肝炎，在富海住院，后来因为手头拮据，不得不搬到亲属家住。杨积海听说后，主动到李再兴亲属家看望，并带去50元钱让他安心治病，答应每天来给李再兴输液。从那以后，他每天晚间往返饭五公里，亲自到富海给李再兴输液，一直坚持了15天，直到李再兴病愈为止。

1988年12月5日，村民张春林去走亲戚，家里的自来水管出了毛病，水漫过了土炕，顺着房门哗哗流淌，杨积海知道后，又找来两位村民，到张家帮助修理。挖开管道后，杨积海又从家里拿来零件和水管，重新进行了安装。三天来，他们没吃过张家一顿饭。事后，张春林特意安排了一桌酒席，杨积海叫他去请那两位村民，自己却溜走了。

   1989年2月3日，村里招贤纳士：父老乡亲们，谁要把自来水井的水泵取出来，奖励600元。杨积海知道后，花50元买来材料，到富海焊接了两天，设计了一种抓泵工具。第二天，杨积海来到井房，看井人用羡慕的目光看看他，试探地问：“你揭榜了？”杨积海却笑了笑说：“我不是为了挣钱，而是为了大家都能吃上自来水。”后来，村里给他600元，他却分文未要。

       3月15日，村里的自来水井还没有修好，人、畜饮水十分困难，有的得到半公里外的引嫩运河担水。杨积海组织了10多名群众，决定挖开村里的百年枯井，解决人畜用水。但是谁下井呢？一旦井壁坍塌就有生命危险。

   “不管谁下井，得给报酬，吃井水的没口人2角。”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。

“我下去挖，但我不要钱！”又是杨积海不顾人们的阻拦，已经顺着吊绳下到井底。杨积海的棉衣棉裤都被泥水浸透了，外面挂满了冰霜。但是，它不畏寒冷和劳累，硬是坚持了4个多小时，直到把井掏上水，才上到井台。

   群众说 ，杨积海义务为大家服务的事太多了，就像满架的葡萄，一嘟噜一串的数也数不清。杨福森的爱人有病无钱医治 ，他主动借给200元。杨树林、姚云祥没有钱买化肥，他分别送去70、100元。姚云龙买车还差1000元，又是他给送去了。可是，当他自己用钱的时候，却要到银行进行贷款。

   杨积海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农民，并没有什么闪光的豪言壮语和惊天动地的事迹，只是为群众做了一些平平常常的小事。但是，从这些平凡的小事中，人们看到了一位农民崇高的思想境界和高尚的共产主义情操……一位村民和爱人发生口角，女人半夜出走，杨积海一直帮助找到天亮，分别指出了对方的毛病，终于使两人各自承认错误，平息了风波。两名妇女因孩子打架，破口大骂，杨积海扔下手中担水的的扁担，亲自来劝阻，最后两人心平气和，重归于好。一位村民和爱人吵架，爱人一气之下吞入腹中一把指甲刀，杨积海让他吞下一些干芹菜，边劝架边安慰，第二天，干芹菜缠着指甲刀被排出体外，两口子开心地笑了。

   杨积海牺牲后，全村百姓悲痛欲绝，人人为之惋惜，自愿组织成了三只船队，昼夜打捞，两天后终于找到了他的尸体……

在杨积海的遇难处，村里召开隆重的追悼大会，上千名群众泪水滚滚，泣不成声，护送着西去的灵车……

   杨积海虽然永远离开了五星村，然而，他却把无限深情的爱留给了全村的父老乡亲……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齐齐哈尔人民广播电台1990年8月8日

           2007年9月，被收入黑龙江美术出版社《回眸往事》一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