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《过年》

马也

小说《过年》文/肖洪玉
        春节，是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，要的就是阖家团圆和那喜庆红火传统的年味。
        这不是吗！前年元旦刚过，李阿姨从县政协主席“正七品”的位置上退了下来。
        李阿姨叫李敏佳，她中等个头，体形适中，留着合页式的短发，一张杏仁脸，柳叶弯眉，丹凤眼，佩戴一副近视眼镜，她鼻梁高挺，唇红齿白，说话的声音干脆，穿戴干净利落，给人一种特有的气质与魅力。
        去年，也是元旦刚过，李阿姨远在美国洛杉矶定居的大儿子李国峰，办妥了妈妈去美国过春节的签证手续。”
        大儿子、大儿媳、大孙子不是打电话，就是发邮件，要么聊微信聊天，都催促：“老妈，安排好一切有关事宜，抓紧启程赴美”。
        没见面的孙子李桐，用不熟练的母语说“奶奶，桐桐想你啦！”
         “哎哎！好！好！我抓紧安排就是。”李阿姨总是这样的答复儿孙们。
        李阿姨在澳大利亚悉尼工作的小女儿李小娜，去年四月，就办妥了妈妈到悉尼探亲的手续。
         “好！好！哎哎！我准时启程赴澳就是。”李阿姨眼含泪花，高兴地答应女儿和外孙子。
        要说 李阿姨在仕途上出人头地，那没的说，在培养教育子女上，更是令人刮目相看。两个孩子都是清华大学毕业的高才生不说，又双双公费出国攻读博士学位。严明阿姨打心眼里羡慕。
         “你李阿姨呀！是文革的前一年，从哈师大毕的业，分配在一中当政治教师。”李阿姨的老同事，县委组织部副部长退下来的严明阿姨，对孩子讲述着。
        “妈妈，李阿姨和你在一中呆过”。
         “是啊！她教政治的那会，我已经是副校长了！”
         “后来你李阿姨函授了硕士，事业提速，从校长的任上，调县委办公室，当了副主任，她比我提正科还早，我从内心佩服你李阿姨的人品和能力。”严明阿姨如数家珍的动情讲述。
         “ 你李阿姨啊！红色熏陶快40年，一准不能去外国过年，你瞧好吧！”严明阿姨茶余饭后和家人们聊天，还用唐山话，早早下了断言……。
        李阿姨还真是被说着了，退休近两年来，她一个人，一直在县城坚守。
        李阿姨不想出国，从内心来讲，怕耽误孩子时间，为的是让他们集中精力干事业。这不，去年春节她一个人飞到西双版纳，在闺蜜家过了鸡年春节……。
        市委退下了的副书记关丽大姐，原来在县政协担任主席，李阿姨是副主席，关丽大姐提拔到市委当了副书记，李阿姨接过政协主席的担子，俩个人亲如手足……。
       虽说 关丽大姐是退休的人了，可她一直关心着李阿姨的个人生活，她看李阿姨一个人生活孤单，孩子们又都在国外发展，热心地牵线搭桥，要将省人大退下来的爱副主任介绍给李阿姨。
        关丽大姐在电话里催促说：“哎！我可告诉你敏佳，别死熬着好不好？找爱副主任这个志同道合的伴侣，你姐我也就放心了！”
         “哇塞！放心吧！我的好姐姐，我的自理能力，你还不知道吗？”李敏佳用朗诵的语调回应关丽大姐。
         “我哪能不知道你呀！你这县里赫赫有名的女强人，哈……哈哈，不是吗？”
         “是这样，我的亲姐呀！你老是为小妹我操心，呵呵……。”李大妈还是婉转地谢绝了关丽大姐。
        其实， 李阿姨心里早就有打算，就是不找伴，不出国，不离开县城。
        每逢亲戚朋友牵线搭桥，热心的给她介绍老伴时，李阿姨总是先感谢，然后，一笑了之……。
        李阿姨这“三不原则”，亲朋好友都知道。其实，她为的是让孩子们不放心，好都从国外赶回来，陪自己过戊戌狗年的春节。
        是啊！李主席的老伴“调走”八年，两个孩子出国六年，李阿姨都快七年了没和孩子在一起过春节。
         “唉！一般人受不了，也就是你李阿姨吧！要是我，非急疯不可，背不住早就进精神病院了”。老邻居霍姨，一边擦着她和李阿姨的合影照，一边和孩子们说。
        这不是吗！在前一阶段，你李阿姨的两个孩子都表态：“肯定都回县城，陪妈妈一起过年，我好几年没看到俩个孩子，怪想他们的……。”霍姨兴高采烈地和吃晚饭的孩子们继续讲述着，眼睛却有点潮湿，急忙用纸巾擦拭。
        霍姨忙三火四地吃完饭，收拾完了碗筷，换上运动服，穿上运动鞋，上广场跳广场舞，她刚打开房门，一脚门里，一脚门外，又回过头说： “  喂！大宝子，别忘了，抽空上市场，买点大枣，葡萄干，再买点南瓜籽，我给你李阿姨，这是她的最爱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老娘我来搞定，没问题。”大宝子用洪亮的声音回应。
        霍姨一边下楼，一边想：“我去他李阿姨家，还免不了她跟我撕撕巴巴，要么可劲给我拿礼物，这把我发快递……。”   霍姨如释重负，胸有成竹，高高兴兴下楼哼起了“咱们老百姓，今个真高兴…… 。
        戊戌狗年的脚步快步地向人们走来。
        李阿姨紧锣密鼓地办起了年货。她先是拉了一个购买年货的备忘录，有山珍海味，有鸡鸭鱼肉，还有孩子们爱吃的家乡的土特产，还有对联，挂签……。
        李阿姨打电话给乡下孩子的老姨：“叮嘱到老窦家的豆腐坊，定一板大豆腐。”
        是啊！眼下用卤水点豆腐的手艺，全县也没剩几家。
        李阿姨骑自行车，到繁荣菜队的老年家，定下10斤用笨磨压的黄米面，预备给孩子包粘豆包，烙黄面饼。
        李阿姨还四处托人打听到，城南有个老两口养活喂流食的笨猪，每斤猪肉58元，贵是贵了点，但李阿姨喜出望外，到城南亲自定了一脚子笨猪肉。
        传统的用大铁锅和沙子炒的爆米花，在县城，没有谁在从事，李阿姨打车跑了40多里路的乡下，定了10斤，这可是两个孩子小时候的最爱。
        可怜“天下父母心。”万事俱备，只欠东风，李阿姨就等两个孩子回来过年了。
         “这些年味十足的抹不掉的记忆的老东西，现在，还能找到可真不容易。”李阿姨看着挑了勾的购物单，打心眼里高兴，一身成就感，不由自主地发出了爽朗的笑声……。
        腊月28那天的上午，两个孩子分别打来电话内容是：“实在是不能脱身，只能在除夕之夜用视频给妈妈拜年，恳求老妈谅解”。 原来，大儿子是因为博士论文答辩无法回国，女儿设计的高架桥剪彩，更没法回来过年。
        自古忠孝不能两全，李阿姨听了电话，虽说心里也不好受，但是她从孩子的事业着想，也非常理解孩子的做法。
        李阿姨定的年货悉数送到。
        李阿姨赶忙打的到县“中心托老所”找杨所长，杨所长是多年的老同志，听李阿姨讲：“过来和老人们一起过春节。”杨所长激动地拍着手说：“欢迎！欢迎老领导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所长老弟，我有件事求你，我来这过年可以，但我带的年货，你不收下不可以……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听领导老大姐的，但我要代表托老所的老人们谢谢老大姐。”杨所长爽快的答复并致谢！
        杨所长摸摸自己的头发，向后捋一捋，又攥紧了拳头，在屋里徘徊，欲言又止……。
        李阿姨早已看出杨所长的心思。“杨老弟，有话你就说好啦！”
         “那我可真说了，三十下午，俺们托老所开联欢会，咱姐俩唱个二重唱敖包相会，不知行不行？”
         “哎吆！老弟看你吞吞吐吐的，你先溜溜嗓子，F调，下午唱不就得啦！”
        大年三十吃完早饭，李阿姨从容地掏出手机滴滴打车，等车一到就装年货，到县里最大的“中心托老所”，与老人们一起欢度戊戌年春节。
       不到一袋烟的功夫，快车来到李阿姨楼下，李阿姨一边组织装车，一边在心里想：“姓资姓社的问题，对我来说，倒是不需争论，明年，我说啥也要出国，上孩子那儿，与儿孙们一起过一个中国年，最大程度地减轻孩子们的负担。不然，孙子都不认识奶奶，那是什么奶奶孙子啊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