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说 老 乔

马也

小说
             老      乔
              肖洪玉
        老乔70年代初参加工作，工龄46年，官至正科，2015年12月28号退休，退休的当天晚间，局长自掏腰包，在“醉得意”饭店，邀请老同志凑了满满一大桌，大伙开怀畅饮，陪老乔一醉方休。
        乔老平生第一次喝酒过了量，吃完饭他上了局长为他打的出租车，刚一上车就鼾声如雷……下了出租车，老乔深一脚，浅一脚的上楼回到家，老伴李芳一边给他喂姜汤，喝糖水，一边用凉水毛巾擦脸，这些老乔全然不知，躺在床上囫囵个睡了一宿。
         第二天早上，老乔摇身一变，成为局里离退休干部中的一员，这是不争的事实……
        一觉睡到大天光的老乔，一个鲤鱼打挺起床，直奔厨房，不声不响地做好了早餐，他不想惊动熟睡的老伴李芳。乔先生小心翼翼地把老伴李芳的被子往上盖盖，凝视着老伴，又轻轻地捋了捋老伴李芳那花白的头发，然后动情地小声表态说：“从打今个开始，早餐我老乔一人掌管，老太婆你瞧好吧！……
       老乔太爱太感激老太婆李芳了，在他亲自积极主动配合下，老太婆李芳生的两个儿子，双双考取了研究生……     
        其实，老乔的举动和感人肺腑的话语，老太婆李芳听的清清楚楚，只是她假装不出动静而已。
        此时此刻的老太婆李芳眼睛潮湿，不由想起40年前那幸福的时刻……
        俗话说得好：“人逢喜事精神爽。”国字脸，漆黑的头发，留着学式偏分，浓眉大眼，双眼皮，鼻直口方，皮肤细嫩，笑容可掬，满脸喜气，胸前别着新郎官怀花的乔国良，身穿一身蓝底卡，显得是那样的英俊潇洒。
        新娘李芳体形苗条，烫的水波浪，她长着杏仁脸，柳叶弯眉，丹凤眼，高鼻梁，唇红齿白，穿一件浅绿色涤纶上衣，蓝色的涤纶裤子，胸前佩戴的新娘红花更加鲜艳，红花绿叶扶，新娘仿佛是出水芙蓉。
        参加婚礼的来宾掌声阵阵，窃窃私语，夸新郎乔国良和新娘李芳是天造一对，地设一双的一对鸳鸯……
        老乔和李芳结婚快40年，两个人从没吵过架，老乔贯彻老伴李芳的指示，那是从来不走样，邻居们都称他们两是模范夫妻。
        再说退休第二天的老乔，忙三火四的吃完了早饭，换好衣服，开门下了楼，朝单位走去。其实，老乔刚出门，老太婆李芳下意识地看了看表，还不到7点钟。
         “老积极，退休了还按上班点出门。”老太婆李芳自言自语地说。
        是啊！老乔从上班的第一天开始，就早来晚走，从没有迟到早退的那档子事。
       老乔和往常上班如出一辙，看见熟悉的人，热情礼貌地打着招呼：“早！”
        小区的保安小赵看老乔朝大门走来，两裆夹紧，挺胸收腹，正了正大檐帽和衣领，一边敬礼一边说：“乔局早！上班走好。”
        老乔习惯地挥挥手说：“赵保安早。”老乔不知不觉来到单位大门口，嗷！铁将军把门。“7点是开大门的时间，我把这茬忘了。”老乔用手摸了摸锁头，刚要喊门卫老张，猛的想起：“我退了！”老乔就势忙打了个眼罩，翘起脚往大门前的大街两头仔细看，还好，没有单位的人看见他来上班，心里踏实了许多。
        从此，老乔落下了每天早晨必到单位，到单位必须摸一下大门锁头的毛病，每当老乔用手摸着单位大门的门锁，脑海里浮现出在岗时的一幅幅工作场景，心里踏实不说，脸上还洋溢着灿烂的笑容……
        老乔退休在家闲着无所事事，平时喜欢拉二胡独奏曲的他，退休后拉二胡，总感觉嘎滋嘎滋不在调上。
        老乔在岗时就喜欢写书法，在机关工委系统还拿过一等奖，可退休在家提笔写书法，谋篇布局总是不如意，写了好几天，没有一副书法让他满意，写坏浪费的宣纸，足有一大筐。
        老乔年青时就喜欢唱歌，走上领导岗位后，唱歌撂了荒。退休之前就下决心：“退休有时间学点新歌”。可退休后唱新歌，苦于不会词，唱老歌吧！气息不够，高音又喊不上去，唱流行歌曲吧！老乔又不喜欢……
        老乔没办法，上午走城南，下午走城北，晚间到广场走圈，一天走十几里，再做些家务，来打发退休的时光。
        老伴李芳是看在眼里，急在心上。她心里想：“向老乔这样的人，国家延迟退休到70岁该多好啊！”
         细心的老太婆李芳发现，最近一段时间，老乔越来越不爱讲话，晚间还总起夜，觉也睡不好，眼睛发红，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，体重降了有10多斤。“我可得想个法子，不然，两个孩子问起来，我可没法回答……”
        老乔老伴李芳苦思冥想，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来。
        嗨！苍天不负有心人。局办公室李主任打来电话，用满嘴的山东腔说：“嫂子，俺哥盖啥？大局长让他明天到局长室，找他有事儿，俺给乔局长打了好几遍手机，俺哥都没接……”
         “好！谢谢李主任，你哥的手机忘带了，等你哥回来，我告诉他。”
        第二天早上还没到上班点，老乔就来到局长室，局长给老乔沏了一杯龙井茶说：“喝吧！老伙计你的最爱，叫你来帮局里把局志编写工作抓起来，不然，市局就要打屁股板子啦！”
         “老乔把茶水用嘴吹了吹，又兑了矿泉水一饮而尽。然后看了看局长说：“我现在就进入角色，干就完啦！”
         “赶趟，这老伙计还是这急脾气……”
       老乔起早贪黑，苦干了3月，局志正式印刷。老乔分文不取，默默地回家……
        第二年的元旦刚过，县里一个企业要晋升全省文明单位标兵，当领导的老同学请老乔出山，帮助写写创建活动的文字材料，老乔公休日都没休息，干了5个月，企业晋升省级文明单位标兵，顺利通过验收，老乔打心眼里高兴。
         8月长兴镇的乌蒙河发大水，冲垮了两个小学的教室，小学生没有教室，就开不了学，老乔心急如焚，他二话没说，把在企业开的工资1万元，分别捐给了受灾的两所小学。
        老乔退休是在家呆不住的人，虽说打了两份工，可一分钱也没剩，但老乔心里却美滋滋的。老乔遇见熟人总要提醒：“有适合我的活，别忘了给我挂上一号，及时告诉我，谢谢啦！……”
        老乔退休后，心里就像长了草，不喜欢呆在家的种种表现，使一向温和，通情打理的老伴，越来越不理解老乔……
        原来，社区老年艺术团的团长王美娜，她和老乔的老伴李芳是高中时的老同学，两个人都是学校文艺宣传队的骨干，在老乔退休的前几年，王美娜就和李芳说：“老同学，等你家老乔一退休，你就来社区艺术团，给我当搭档，当业务副团长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好！我听王团的安排就是了！”俩个人还约好，一起到安徽省黄梅戏剧团，学习黄梅戏。
        老乔退休前，老伴李芳就和老乔商量说：“老乔同志，等你退休了，就在家料理家务，我这回可得走出去，参加社会活动，美娜跟我打招呼好几年了！你今天得表个态，好不好？”   
         “好！好好好！你退休这几年，为了支持我老乔干工作，你宅在家，包揽了全部家务，辛苦了老伴……”
        可自打老乔退休以后，他一天都没有呆在家里，先是给局里写《局志》，后又帮企业写材料，李芳为了照顾好老乔，无法兑现到社区艺术团的承诺。
        王美娜看李芳没有到社区艺术团来，要么就打电话，要么就是视频聊天，催老同学李芳马上上任，安排好家务，一起到安徽学习……
        李芳看老乔忙忙活活，跟上班时没有俩样，把自己参加社会活动的事，抛在脑后，李芳气就不打一处来 。
        原来县公安局、安全办、交通管理局联合开展交通安全秩序大整顿，招募社会力量，老乔背着老伴李芳，自告奋勇当了整顿交通安全秩序的志愿者。老乔穿上橘黄色的工作服，戴上小红帽，手上拿一个小红旗，一招一式，是那么的认真……
        每逢双休日，自愿者倒是休息，可老乔还是不休，他又到社区去当民事调解员，做起了矛盾的调结工作。
        李芳鼻子都气歪了，她给老乔下最后通牒：“你要是光考虑你自己，从明天开始，家务活就值班轮流制，一人一天……”
         “不行，不行李芳，一个萝卜顶一个坑，志愿者和调节员，两边都离不开我……”
         “没你老乔地球还不转了？”
         “那倒不是，可……可……那可不太好办！”老乔急的脸红不说，还直结巴 。
         “老乔，这把你说出大天来，我也坚持家务值班轮流制，你看着办吧！”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（1）

马也

        可是第二天，老乔还是义无反顾地早早上班，当他的志愿者。
        李芳没有办法，只好和老同学王美娜视频，让她帮助拿主义。
        李芳抱怨地说：“老同学，俺们家的老乔我行我素，我跟他商量家务实行值班轮流制，一人一天，可他就是不表态，可气的是今天又去上班，我真拿他没办法”。
         “你们家老乔啊！上班快半个世纪，你让他在家一天，他都难受，一个月在家呆15天，他怎么可能同意？”
        “王团，那你说我咋办？有啥高招没？”
        “思路一变天地宽”。
        “美娜，我现在关键是没思路”。
        “哎！李芳，你的两张王牌，关键时刻你得用啊！”
        “老同学，你都把我说糊涂了，我哪有啥王牌？”
         “李芳，糊涂啥？你那俩个儿子跟他爸说话，那不就是王牌吗？”
         “ 啊！我明白了王团，我今天就给两个儿子打电话……”
        李芳结束了和王美娜的视频聊天。分别给两个儿子打电话，在电话里说了自己的想法，让两个儿子做老乔的工作。大儿子说：“老娘值班轮流制，可以考虑”  。
        老儿子表态：“老娘你放心，值班轮流制的问题，我和我哥一起探讨，你就准备上任，当你的副团长吧！”
        李芳撂下电话，心里仿佛是一块石头落了地，高兴地唱起了黄梅戏选段：“寒窑虽破能避风雨，夫妻恩爱比蜜甜……”
         李芳就等着两个儿子给老乔打电话，一想到值班轮流制，马上就能实施，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。
        可令李芳万万没有想到的是：老乔就在刚才，也给两个儿子打了电话，老乔在电话里说：“你妈让我一个月在家呆15天，说实在的，这简直就是要我的命一样，我在岗时的年休假，我一天都没休……你们琢磨着办吧！”两个儿子都表了态：“晚间全家开视频会议，统筹解决……”
        下午李芳特意到海鲜市场，买了大虾和蚬子，做了溜肉段和家常凉菜，这些都是老乔的最爱。
        李芳做好了菜，端上了桌，又从酒柜里拿出了一瓶洋河大曲，一边倒酒，一边看着老乔说：“这几个菜都是你最爱吃的菜，今天我陪你喝两杯”。
         “好！老伴辛苦啦！咱们老姑母俩今晚就喝两杯，多一杯也不喝，别耽误正事”。
        “老乔，这么好吃的菜，理应开怀畅饮，这不是你的风格呀？”
        “吃完饭，要开个会”。
       “啥？老乔到哪？开什么会？”李芳有点丈二和尚，摸不着头脑，惊讶地问。
        “就在咱家，开个视频会，两个公子参加”。
         “老乔，是你给两孩子打电话了吧！”
        “是，我不给儿子打电话，我不说值班轮流的事，我否定领导的决定，能那么容易吗？”
        “怎么回事？听你说的意思，孩子都被你赤化了！”李芳开玩笑地说。
        “来吧老伴，先喝口酒，再唠黄瓜菜都凉了”。俩人碰杯后老乔一饮而尽，一身成就感。
        李芳用嘴抿了一口酒，把酒杯放在桌上，随手拿过酒瓶，先给老乔斟满，然后给自己倒满说：“老乔，我今天喝这个酒，不知什么原因，感觉有点发苦”。
         “我没感觉出来苦，你上火了吧！要不然你就这一杯，这杯喝完我再喝一杯”。
        吃完饭，老乔赶忙把餐具收拾好，又沏了一壶绿茶，先给老伴倒了一杯，自己倒满杯，边喝茶边浏览当天的老年报，老乔胸有成竹，就等着两个孩子开视频会。
        此时的李芳心里头像15个柳罐打水，七上八下的，她端起茶杯又放下，不一会功夫又端起茶杯，喝了一小口，她感觉平时口感极佳的绿茶，今天喝起来是这么的苦。她在心里埋怨：“俩个猴崽子，在电话里说的好听，到现在还没有给你爸打电话，想惹老娘发脾气不是？……”
         “老乔，两个儿子今天来电话没？说没说我的指示？”李芳假装地问
         “没有说你的指示，领导平时你啥指示我都执行，就是一个月让我在家呆15天，我老乔不能执行……”老乔所问非所答。
        正当两个人持不同意见的时候，两个儿子通过视频发表了意见，大儿子说：“我和小弟对老娘提出的参加社会活动，表示大力支持，对家务值班轮流制，表示反对。对老爸在家呆不住，表示充分理解，对老爸过多的强调自己当志愿者的重要性，而对老娘的正能量的想法，考虑理解重视的不够，我觉得应该提出批评。”
        李芳对大儿子旗帜鲜明地指出：“对家务值班轮流制，表示反对”。心里有些许的不高兴，当听到大儿子说：“对老娘的想法考虑理解的不够”。这句话让李芳感觉心里舒服多了……
         “下面，有我小弟宣布视频会议决定”。
        老儿子在视频里说：“刚才，我哥的表态就是我的想法，没有任何变通和补充。有两项决定请老爸老妈执行，从明天起，家里雇佣一个保姆，负责买菜做饭，浇花，洗衣服，打扫卫生等；老爸先当好志愿者和调节员，没有事可做，就到社区艺术团和我老娘一起唱歌，朗诵，写作品，排练节目。雇保姆的费用，由你们的老儿子负责”。
        老乔很开心地看了看老伴李芳，然后用洪亮的声音表态：“我同意，撸起袖子加油干”。
          李芳看了看老伴老乔，没说同意，也没有说不同意这句话。
        大儿子在视频会议总结时说：“老爸表态同意，老娘没有说不同意，就是同意，二老认真贯彻执行就好！”
         “花钱雇保姆，犯不上，再说我那几盆名贵花卉，别人她根本也伺候不了，只要我能出去参加社会活动，家务我们一起做，这就完了呗！哪天我得给儿子们单独去电话……”李芳只是在心里头想没有说出来而已……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（2）

随缘39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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