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雨

马也

小说
              小    雨
              肖洪玉
       上世纪的1970年，农村还实行集体大帮哄。8月16那天，大岗大队第一小队的社员开早会。驼背弓弓腰，满脸皱纹，一向消息灵通，人称二爷的杨二牤，乐呵呵地盘腿坐在大炕上，他一边熟练地卷着蛤蟆头旱烟，一边和旁边的社员老陈小声说：“一会大队长来，要宣布一个消息……”
         “啥好消息？看你神叨叨的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暂时先保密。”杨二牤说着话，掏出打火机，点着了旱烟，津津有味的抽着。
        上世纪70年代初集体大帮哄，生产队每天例行的早会，除部署农业生产外，再就是组织学习，宣布一些事情。早会前的这段时间，是社员们一起自由发挥的黄金调侃时间。
         “二爷，二爷，开会之前，我跟你说个正事，我昨晚顺炕站了一宿，还是想把你侄女退回去……”杨二牤的远方侄女女婿银锁，看着杨二牤，酷似认真地说。
         “你说什么？我侄女费劲巴拉地给你生了双傍，都她妈的造的没孩子样了，你还想退货，想的倒挺美，门都没有。”社员们听了杨二牤的几句话，都乐的合不上嘴，此时站在地中央的银锁，递不上了报单……
        “好，静一下，现在开会啦！先请杨大队长讲话。”队长开场白言简意赅。
        大家一起热烈鼓掌。
        “经过大队领导研究，报公社领导批准，你们队的民兵排长杨小雨，明天下午要到粮库报到扛脚行，就是扛麻袋，亦工亦农，说白了就是虽然上班挣现钱，身份还是社员，大家有没有意见？”
         “没有意见，通过。”队长站起身来，认真扫视了整个会场后说。
        等杨小雨给大家敬了三个大礼，掌声平息后，队长把椅子往右靠了靠坐下，又转过脸来，面带微笑地和杨大队长咬了咬耳朵，接着站起身，用洪亮地声音宣布：“散会！”
        几个年青的社员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：“麻袋能扛，可惜咱不姓杨 ……”   
        第二天上午，艳阳高照，180大个，皮肤白净，大眼睛，双眼皮，高鼻梁，厚嘴唇，春风满面的帅小伙，杨小雨坐着212吉普车，到粮库报到。
        原来，在大岗大队下乡检查工作的公社一把手，党委戴书记正好要回公社开会，杨小雨就坐了顺风车。
        杨小雨的父亲杨大来，是大岗大队的党支书，他和戴书记关系非同一般，杨小雨能上粮库上班，顺道坐小车报到，这些都无可非议。
        就是因为杨小雨坐公社戴书记的小车报到，公社秘书转达：“戴书记的意思，杨小雨岁数小，扛麻袋不适宜……”
        粮库书记主任王左夫郑重承诺：“杨小雨不扛麻袋……改当原粮保管员。”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（1）

马也

        杨小雨这帅小伙讲文明，懂礼貌，又喜庆，又勤快，又会说话，表现出了良好的家教和修养。
        杨小雨上班还不到两个礼拜的时间，单位的同事他全都熟悉，对年长的男同事称师傅，对年长的女士称阿姨，哥姐都喊的那么自然和亲切，从粮库一把手书记主任到门卫，都喜欢这个新来的小伙子，大伙干脆就喊他小雨，彼此就像认识很久的老同志。
        粮库副主任老殷，细心观察小雨三个多月，对小雨看在眼上，喜在心里。
        说起这位殷主任叫殷忠良，他个头不高，还有大骨节病，走道腿有点瘸。但他却长着一张大方脸，前额十分开阔，双眼皮，大眼睛深陷，眉毛稀疏，鼻子和嘴长的都大，头发和胡子发黄，头发还有羊毛卷，皮肤粉白，宛如一个苏联人。
         此人最大的特点：业务熟，不苟言笑，老谋深算，心事重，报复心强，是好算计别人和记仇的人，粮库职工都小心翼翼，生怕不小心得罪了殷主任，敬而远之。
        有人在背后说：“殷忠良，阴忠良，专拣忠厚善良的人阴……”
        原来，殷主任的大女儿殷风兰，在公社饭店当厨师，她个子不高，皮肤黑不说，体形还朝横向发展，眼睛小，还一口黄牙，因为长的困难，20岁了还没有对象，这可急坏了殷主任。
        睁一眼闭一眼的总务老程，他和殷主任是叔伯两姨连襟，他一没事就往殷主任的办公室跑，汇报反馈一些情况，深得殷主任的好感和信任。
         “小程啊！你看新来的小雨，这孩子咋样？”
         “要依我老程看，新分来的几个小伙，哪个也不如他，小雨有礼貌，机灵会来事，错不了。”
        “小程的看法和我老殷，如出一辙，看来你还能进步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我老程要有小雨那么大的姑娘，认可多陪送，说啥都把姑娘嫁给他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小程，这几年你出息的挺快，咋学的这么会说话，我老殷没白培养你，今天要和你说，凤兰到现在不也没对象吗？”
         “嗨！土都快埋半截的人了，哪还有小程那一说，老程明白！殷大主任。”
        说完话老程屁颠屁颠地去找小雨，在路上他心里一直想：“介绍成一对，多活10年”，何乐而不为。再者说是给自己家的亲戚介绍，有酒喝，有烟抽，老程责无旁贷……
        老程乐呵呵地来到保管组办公室，刚一拉门，小雨就站起身说：“程师傅，快请坐。”等老程坐稳，小雨倒了一杯茶水，放到老程面前说：“程师傅，有事就请讲，小雨听就是了！”
         “小雨，我听说你还没谈恋爱，那我今天就鸡蛋壳揩屁股，砌啦咔嚓。
         “刚上班，没谈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咱们殷主任的女儿凤兰，在公社饭店上班，手一份，脚一份，我看她和你挺般配……”
         “ 程师傅，小雨听明白了！先谢谢谢谢！婚姻大事，非同小可，我自己不能擅自做主，等我回大岗，就和我父母二老汇报……”
         “好！小雨，你可考虑好，谁不想当乘龙快婿，尽可量地快点给我回个话。”
        老程出了门，还不忘叮嘱小雨几句。
         “ 一定一定，谢程师傅，你慢走。” 小雨面带微笑，一边送程师傅一边说。         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（2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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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   再说杨小雨还没等休班回大岗，一把手就派他到县粮库，学习电子检温业务，学成回来全面实行电子检温。
        一晃3个月过去，殷主任也没有得到老程的回话，心里挺着急，殷主任打电话，叫来老程，想问个明白。
       老程刚进屋，看着殷主任就满脸赔笑地说：“主任大人，急招老程上殿，有何赐教？”
         “小程啊！你一共念3年半书，还硬装文化人，你跟我还甩啥词？”
         “不，主任大人，我不瞒你，扫盲还有三年，累加起来，也算高小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好！高小就高小。杨小雨回话没？”
         “嗨！回啥话，我好几个月都没看见杨小雨的影子……”
        老程一边点烟，一边心里想，只是吐了一个烟圈，并没说话，木纳地看着殷主任。
         “哎！哎小程，我跟你说正事呢！”殷主任拉拉着脸说。
         “啊！这小子一直没回话，八成是不想当主任的乘龙快婿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这话是杨小雨说的吗？”
         “我摸不准，不敢说。”
         殷主任把脸一沉说：“小程啊！喝酒抽烟闹笑话，你一个顶俩，一到正事，就不使真劲，拉松套……”
        老程挨了一顿臭训，一声不吭，耷拉头往外走，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嘀咕：“好心当做驴肝肺，他不回话，我有啥法子……”
         “刚上班的亦工亦农，竟敢放我的鸽子，拿我老殷也太不当回事了！以后骑毛驴看唱本，走着瞧。”殷主任跟在老程的身后大声说，生怕老程听不见似的。
        殷主任出了门，着急忙慌地直奔厕所，一泡尿憋的他小肚子生疼，想快点去尿，腿不好，又走不快……
        再说杨小雨学习结束，第二天开始，就全身心地投入到电子检温工作，工作一忙，也没时间回家，老程介绍对象的事，他始终也没有回话。
        但杨小雨哪里料到，没及时回话，竟得罪了殷主任，在尔后的工作中，杨小雨防不胜防，麻烦不断……
        春去秋来，寒来暑往，一眨巴眼的功夫，就到了第二年的年末，粮库进行全年工作总结，各组评选本库和出席全县粮食系统的先进工作者，保管组满票推荐杨小雨出席系统先进工作者。
        在领导会上，殷主任第一个发言：“我不同意杨小雨出现系统先进工作者，我感觉这个小同志，说目无领导，也不算过分，电子检温这么大的事，一次都没跟我这个业务主任汇报；另外，我考虑新同志，荣誉不宜给的太高，来的太快，评他出席系统，不利于他以后的成长，容易滋生骄傲自满情绪，我是这么看的……”
        书记一把手王左夫主任，从内心讲，对杨小雨的工作，是百分百满意，开会前他还认为，让他出席系统先进工作者，应该没有任何悬念。上会班子成员殷主任的意见，仔细琢磨也有道理……最后王书记决定：“杨小雨为出席本单位的先进工作者。”宣布完他看了看殷主任。殷主任是心有灵犀一点通，他捋了捋头发后表态：“我同意。”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（3）

马也

        73年的8月，接近退休年龄的保管组组长老何，像业务主任殷忠良和一把手王左夫，提出：“辞去保管组组长，建议杨小雨为保管组组长。”
        开班子会讨论那天，殷忠良主任坐在那表情严肃，先是一言不发，而是专心致志地修改他的发言稿。
        王书记看了看殷忠良笑着说：“俗话有好饭不怕晚。耗子拉木掀，大头在后头呢！现在请殷主任发言。”
        殷主任先嗯嗯地清了清嗓，喝了一大口茶，又点着了一颗哈尔滨烟，然后照着稿，不紧不慢地说：“我不记错的话，老何是后年5月份到点退休，他现在就提出接班人的问题，是对工作的极端负责任，这样的好同志，应大张旗鼓地表扬。”
        说到这，一把手王左夫过来，亲自给殷主任倒满了茶水，表示认可殷主任的说法。
        殷主任喝了口茶，吧嗒吧嗒嘴，使劲抽了一大口烟，把烟掐灭，放在烟灰缸里，又掏出手绢擦了擦手，接着讲：“我不同意老何现在就交鞭，我更不同意杨小雨现在就接组长，我认为他现在拿不起来。”
        殷主任不同意的意见，一把手王左夫，不得不重新思考。他感觉先让杨小雨当副组长，来个过渡比较好。
        其实，明明是殷主任不想让杨小雨当组长，但他却能如愿以偿……
        74年的春节过后，保管组组长老何，亲自当大红媒，把在供销社上班，并且是和他爱人一起工作的王丽丽，介绍给杨小雨。
        说起王丽丽，在社直单位，那可是出类拔萃的女强人，在供销社当门市部经理不说，还连续5年出席县社先进工作者，获得过“学毛著积极分子”，县社系统“服务标兵”，全县商业“最佳营业员”一连串的殊荣。她是供销社最年青的党员，最年青的部经理，还是供销社的后备干部。
        要说王丽丽的长样，更是让人特别是让女人羡慕和嫉妒。
       王丽丽名副其实，她163的身高，体形苗条，凹凸有致，长着一张杏仁脸，皮肤细嫩，白里透红，柳叶眉，丹凤眼，高鼻梁，唇红齿白，下巴颏还长着一颗美人痣，她头发漆黑，梳着两条大辫子，身着蓝色的确良服西服，大翻领白衬衣，端庄美丽大方，从哪个角度看，都是漂亮的美人。
         “大伯”，“大娘”，“大姐”……王丽丽铜铃般嗓音发出的称呼，人们听了是那么亲切舒服。
        王丽丽娴熟的业务功底，让顾客从心眼里往外羡慕佩服 。
        王丽丽每天洋溢在脸上的笑容，热情标准的服务用语，都给顾客留下深刻美好的印象和回忆……
        王丽丽在门市部当经理，她每个月在哪个组站柜台的时间多，那个组的营业额就高。好多老太太，老大爷，特别是小伙子到供销社门市部，不光是购买商品，更主要的目睹王丽丽的芳容，体验感受王丽丽那一流的优质服务……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（4）

马也

        再说杨小雨和王丽丽的第一次见面，那是一个星期天，地点在介绍人老何家。原因是老何的爱人张淑华，不光是在供销社门市部一个单位上班，俩人还是亲属，王丽丽管张淑华叫二姐，老何当然就是二姐夫。
        前一阶段，老何和张淑华，早就把两个人的工作，人品，家庭等情况，像男女双方通报的详详细细。
        两人见面刚落座，老何就开门见山地说：“小丽，我和你二姐今天提供午餐，厨师你二姐，负责做溜肉段和浇汁鱼……”说完话，老何又看了看张淑华。
         “小丽，小雨，你俩唠唠嗑，我和老何下厨房……”张淑华一边穿白大挂一边说。
         “我叫杨小雨，杨子荣的杨，农村人，汉族，初中文化，党员，工作单位是粮库保管组副组长，身份是亦工亦农，工资（300毛）……”这几句话，杨小雨做足了功课，背了十多天，没有打奔，还特流利。
         “小杨，第一次见面，你还挺幽默的，我叫王丽丽，强调一下，丽是美丽的丽，除了姓氏区别，农村到党员完全一样，在供销社门市部当经理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领导好！”杨小雨热情地说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我工资3500分……”王丽丽的介绍，既风趣幽默，又字正腔圆，表现的大方得体。
        两个人的相互介绍，虽然话不多，内容意思相近，情绪氛围热烈友好。
        杨小雨给小丽倒了杯茶说：“小王，喝口水，润润嗓子。”
        王丽丽给杨小雨扒了一块水果糖，递给杨小雨说：“来小雨甜甜嘴。”
        两个人面带微笑，心里美滋滋的看着对方，好一会都没有说话……
        还是杨小雨打破了沉默：“3500分可比300毛多多了！以后你是咱家的一把手，我保证不乱花钱。”
        杨小雨说完话，深情地看着王丽丽，此时，王丽丽的脸，红的像一张大红纸……
         “咱家，这也太快了吧！小杨…… ”
         “一万年太久，只争朝夕。”我说王丽丽同志。   
         “一是要抓紧，二是要注意政策。”我郑重地告诉你杨小雨。
         “抓而不紧，等于不抓。”提醒王丽丽同志。
        王丽丽听杨小雨最后的这句话，乐的前仰后合……
         “小丽，快把茶壶给我递过来，我在续点开水。”二姐在外屋地说。
         “二姐，你先进屋吃块糖，喝口水，歇一会，你和我二姐夫辛苦了！”
        杨小雨拿起茶壶，转身到厨房灌开水。
        原来，是老何让张淑华以灌开水为由，好进屋看看，俩个人谈的咋样。
        小丽和二姐简单汇报说：“小伙人挺好，机灵幽默，有眼力见。”
        杨小雨在厨房，也像组长老何汇报说：“王丽丽模样俊，体形好，口才好，像领导，有派，有气质……”
         “小雨，我今天交你个底，我这个小姨子，上得厅堂，下得厨房，你就偷着乐吧！”
         “好！组长我听你的。我有准备，我爸在家也是二把手……”小雨笑着和老何吐露了家底。
        张淑华回到厨房，像老何简单通报了小丽的话，老何也说了小雨对小丽的印象。两个人都认为：“杨小雨和王丽丽，保证能成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哎我说老张，一会喝酒，我得告诉小丽一个事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啥事老何？”
         “告诉小丽到大岗小雨家，从进屯子开始，要是看见罗锅，就叫大伯，准保没错！”
         “拉倒吧！老何，那也得分男女，也得看岁数，别出幺蛾子。”
        原来，大岗杨小雨家族的情况，老何早就了如指掌，老何驻大岗工作队快一年，老杨家的男人，岁数一大，就都有驼背，这是事实……
         “别楞着了！开饭吧！老张。”
        “好！老何你进屋放桌子，拿碗筷，我可提醒你一句，管罗锅叫大爷的话，千万千万不能说……”
         “  哎！老张我要说了有啥影响？”        
         “那好办，你抽的迎春，立马改葡萄，喝的红茶，立马改涨肚黄，不信你试试。”张淑华一边看老何，一边威胁地说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（5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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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   “这惩罚条款太刻薄了！领导，对我老何白天没有同情心可以，到晚间有没有点奖励啥的？”老何也微笑地调侃着。
        “我看你是越老越没出息……”
        两个人说话的功夫，酒菜上齐，成人之美的老何张淑华两口，谈的意犹未尽的杨小雨和王丽丽，一起团团围坐。
        老何提酒来个开场白：“缘分所在，小雨小丽相识；我和淑华红线搭桥；祝你们越处越好，我嘴急，希望尽快请我和淑华喝喜酒，来共同干这第一杯香槟。”
        老何精彩的祝酒词，换来了一阵热烈掌声。张淑华满酒倒茶布菜提酒，就是一个高兴。     
        杨小雨脸色微红，满面春风，站起身来提酒：“我小雨先感谢领导，哥哥和嫂子，今天幸苦了，今后，我和王丽丽同志要亲亲蜜蜜相处，早日完成目标期待。好！干杯！”
        此时，笑容可掬的王丽丽，带着青春靓丽和满满的活力，走到二姐二姐夫面前，先规规矩矩地站立，然后麻利地斟满酒说：小丽现在必须单敬，感谢二姐和二姐夫。”
        “小丽快坐下，自家亲戚，不是外人。”
         小丽坐下接着说：“这段时间，二姐二姐夫，为我和杨小雨跑前跑后，今天做了过油挂浆的好菜不说，还配备了上等的白酒色酒，如此盛情，小丽心里充满着感激，千言万语，话在酒里，我们一起干了这杯！”
        小丽把酒倒满，给三个人分别夹了块鱼，又倒了茶水，然后坐下，微笑地看了看杨小雨。
        杨小雨心领神会，二目相对，几乎同时和王丽丽站起身，异口同声地说：“谢谢！谢谢二姐和二姐夫。”这个称呼，两个人同时表达了“我们两家就是亲属的意思……”
         “我和你二姐啥都听明白了！这杯酒是祝小丽小雨早生贵子，好事成双，统统都干两杯。”
        酒足饭饱，小丽小雨帮二姐收拾完碗筷，又热情地和二姐二姐夫话别，然后小雨送小丽回家……
        七十年代初，农村公社，文化生活相对匮乏，没有影剧院，更没有文化艺术演出团体，幸运的是公社和铁路车站，每个月都放映一场露天电影，不管放样板戏，还是新闻简报，杨小雨和王丽丽都是最忠实的观众。随着时间的推移，杨小雨和王丽丽的感情也与日俱增……
        俗话说得好：“人生哪能多如意，万事只求半称心。”74年大粮收购开始，杨小雨负责地中衡司秤，公社党委领导已经像县领导表态，一天一宿要征粮入库1000吨。
        杨小雨凌晨两点司称时，感觉小民3队的两套马车，什么都没有变，皮重减少，可净重比白天那车多了好几百斤。
        原来，是套马下秤，没有称皮重所致，杨小雨及时发现了问题，又及时处理，为国家挽回了损失。
        生产队长喝醉酒后说：“我非得找公社党委书记，说道说道。”其实，就是故意像杨小雨找茬。
        第二天早晨刚上班，业务主任殷忠良，就把杨小雨叫到主任室，不分青红皂白地批评说：“杨小雨，你和社员群众发态度，影响极坏，这是无产阶级立场和对社员群众的感情问题，也是服务态度问题……”
        杨小雨像殷主任解释说：“我心平气和地解决问题，并没有和社员吵架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你是不是感觉提你当副组长了！年青小孩太骄傲了，都不行领导说话了！你要写检查……”
        眼睛熬的通红的杨小雨，听殷主任让他写检查，感觉太委屈，实在憋不住地大声说：“殷主任，我感觉我没毛病，检查谁乐意写谁写，我不写。”
        殷主任听完杨小雨不写检查的话，也撂下狠话：“杨小雨你给我出去，太目中无人了！我找王书记，看他能不能管着你？”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（6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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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  殷主任满脸不高兴地找王书记，告状说：“杨小雨目无领导，狂妄自大，请王书记看着办吧！”
        王书记亲自到保管组，找杨小雨促膝谈心说：“你敢于坚持原则，工作认真，避免国家财产的损失，你没有错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王书记，我就是感到心里特别委屈。”
        王书记语重心长地说：“年青人受点委屈，进步的更扎实，我年青亦是如此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殷主任批评的不是事实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小雨对老领导，不管什么情况，你发态度是不应该的，要考虑老领导的感受才是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王书记，是我不冷静，欠考虑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小雨，不要背上思想包袱……”
         “王书记，谢谢您指出我的错误，我经过反思，对殷主任发态度，的确不应该……”
        杨小雨主动像殷主任赔礼道歉，殷主任挽回了面子，才肯罢休……
        75年春节过后，保管组组长老何，又像领导提出不再担任组长，杨小雨接任顺理成章。
        俗话说：“祸不单行，福不双致。”可对杨小雨来说，今年却是好事连连。五一劳动节刚过，杨小雨转正，由亦工亦农转为全民所有制职工，捧上了铁饭碗。
        国庆节那天，杨小雨和王丽丽举办了热热闹闹的婚礼。婚礼仪式由工会主席主持，王书记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，单位同事亲朋好友，欢聚在粮库会议室，来宾们吃喜糖，嗑瓜子，喝茶水，让新郎新娘做游戏，喜事新办，移风易俗，喜气祥和。杨小雨和王丽丽发言都表示：“夫妻相亲相爱，努力工作，孝经双方父母，永结同心，白头偕老。”
        但在参加婚庆典礼的领导和嘉宾中，却没有殷主任的身影……
        原来，殷主任再过年就57岁了，算接近退休年龄，再加上他思想保守，跟不上形势，对他考核时，职工又有不少的意见，群众基础差等，按照当时领导干部要“老中青”三结合的要求，殷主任被免职，“二线”属于预料之中的事。
        一气之下的殷主任，拴了一挂毛驴车，每天赶着毛驴车搂草，捡地，粉饲料喂猪，为自己发家致富，忙的不亦乐乎，开着国家的工资，不上班，专干自己家的事。
        天有不测风云，谁也不知道哪块云彩会下雨。正是殷主任大干快上的时候，一场意外，彻底转变了殷主任对杨小雨的看法。
        那是一个星期天上午，杨小雨和王丽丽休息，两个人骑着自行车，回大岗大队去看望父母，两个人有说有笑，骑着车子往前走。刚过铁路道口，从后面风驰电掣般的跑来了一个毛驴车，坐在车上的老板子，使劲拽着缰绳，嘴里吁吁地猛喊，驴车一直奋勇向前，只听砰的一声，毛驴车掉进两米多深的边沟里。
         “快小丽，车出事了！救人要紧。”说时迟，那时快，杨小雨和王丽丽玩命地猛蹬，一瞬间就来到了边沟旁边。俩人往下一看，毛驴被砸在车底下用力挣扎，车老板只露出一条腿，人生死未卜。
        杨小雨二话没说跳进沟底，三下五除二把毛驴先卸出来，拴在车上。这时，王丽丽也跳了下来，两个人使出全身力气，把毛驴车挪开，被砸的老板子已经昏迷不醒。
        杨小雨和王丽丽，把老板子从沟底抬出来，放在自行车后座上，把王丽丽的自行车，往沟底下一扔，杨小雨推着自行车，王丽丽扶着车老板，快速赶往公社卫生院……
        刚走了百十米，杨小雨和王丽丽都满身大汗，嗓子发干，心跳加速。恰巧，公社戴书记坐小车下乡路过，小车和杨小雨打个照面，司机赶忙急撒车，调转车头，戴书记和大伙一起，把受伤的车老板抬到小车上，小车师傅一脚油门，就到了公社卫生院。医护人员快速抢救，听诊把脉，点滴注射，清洗包扎伤口，过了好一会，车老板才慢慢地苏醒过来。杨小雨交款办手续回到抢救室，才认出是殷主任。
        殷主任看着杨小雨 ，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地说：“谢谢……小雨……是你……送我……来医院……救了我的命……”  
        杨小雨说：“殷主任你别急，好好休息，我回单位找领导，告诉大婶和家人。”     
        至于杨小雨和王丽丽，如何对殷主任施救，此时的殷主任，在医院不得而知。   
        再说76年元旦刚过，省粮食局“青干班”开班，杨小雨作为粮库的后备干部，踌躇满志地到哈尔滨成高子粮食干校，参加学习培训……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（7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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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  再说殷主任的伤病，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，总体恢复，在家继续休息康复。
        总务老程买了一大堆的食品，来家看望殷主任。
         “小程，我大难不死，遇见了杨小雨和王丽丽……”
         “那是，主任遇难成祥，逢凶化吉，晚年必有后福。”老程看着殷主任说。
         “嗨！这几天我睡不着觉，我老想一件事，小程你说，以前我对杨小雨要求太严，是不是过了？”
         “单位同事有舆论，说你对杨小雨太苛刻，是因为他不当你女婿，你报复人家……”主任大人，这话可不是我老程编的。
         “我知道啊！看你这小心眼，小程，在我老殷预料之中，别人这么说，也没毛病，关键是找机会，现在，我老殷得和人家杨小雨说……”
        再说杨小雨，在省粮食干校学习培训结束，脑子里装满了理论知识，回到粮库的工作岗位。
        5月份，保管组老组长老何，正式退休离岗。杨小雨被提拔为粮库的副主任，分管业务工作。
        殷主任听到杨小雨提副主任的消息，一言不发，在院子里低头转圈。“我打了一辈子雁，让雁子崽子钳的一根毛都不剩。过了！是太过了！”殷主任只是在心里想，没勇气说出来而已，对杨小雨既羡慕，又嫉妒，又后悔……
       杨小雨提拔还不到3个月，产房传来喜讯：“王丽丽生了一对龙凤胎。”
        龙凤胎满月那天，王丽丽的父母，龙凤胎云英云凤的外婆外公，在家办满月酒。杨小雨的父母，云英云凤的爷爷奶奶，从大岗大队赶来，杨小雨和王丽丽的大红媒老何张淑华，以调粮食科当副科长的王书记，委托他的爱人前来，还有供销社的领导，门市部的同事，王丽丽的闺蜜一起来贺喜。
        参加满月酒宴的领导，亲朋好友，笑容可掬，满脸粘喜，给云英云凤送上了珍贵的礼品，表达着心意。
        正当来宾坐好，准备开席，从大门外开进一台摩托车。原来是老程未结婚的大儿子，受父亲老程和大姨夫殷忠良的委托，前来祝贺并送来贺礼，还带来了殷忠良的一封信……
        满月酒由杨小雨和王丽丽的二姐夫老何主持：“各位来宾、各位亲朋好友，大家中午好！满月酒宴现在开始。”
        大家对老何的开场白，报以热烈掌声。
         “多年老道熬成河，多年媳妇熬成婆。先请孙的爷爷奶奶姥姥姥爷，四位老人请上座。”老何先用手示意，又亲自把四位送到坐好。
         “新娘生了一对双，红媒何张没靠墙。”
        杨小雨和王丽丽，规规矩矩地给老何和张淑华，深施一礼，表示感谢之情。
         “相亲那天，我提酒说，好事成双，大家看看今天满月的一对双。我老何嘴好使不？”
        大家又一起热烈鼓掌！
         “还有啊！相亲那天有句话，始终没敢说出来，小姨子王丽丽，你使劲猜。”
        王丽丽接过二姐夫的话茬说：“二姐夫，我可猜不出来，一会给你斟满满两杯酒。”
        张淑华看了看老何，又看了看杨小雨的父母，然后对大家说：“老何尽起幺蛾子，小雨和小丽见面，他要告诉小丽，进大岗屯，见了罗锅叫大爷……”
        “领导，别哪壶不开提哪壶。本主持人最后一句话：“万木霜天红烂漫，天兵怒气冲霄汉。祝明年今日还喝满月酒，再生一对双傍喜气洋。干杯！……”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（8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