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 丫

马也

小说
       四    丫
      肖洪玉
        那可是在1961年的冬子月初8，柳四丫，降生在富庶县繁荣公社致富大队，一个普通社员家庭。
        柳四丫出生地，繁荣公社致富大队，这里资源贫瘠，单一农业，交通又不发达，既不富庶，又不繁荣，致富更无从谈起。人们进县城，就指望一天那两趟往返的公交车……
        柳四丫的父母，朴实本分，脸朝黄土背朝天，日出而作，日落而息，可柳四丫的家，年年都是队里的“涨肚户”。   
        柳四丫的父母没有文化，重男轻女的思想却根深蒂固，为了能要个男孩，接柳家的户口簿，两个人咬牙坚持，一鼓作气，生了七个丫头片子……
        柳四丫的母亲没生出儿子，心里一直很内疚：“哎！这些年，肚子倒是一直没瘪过，可惜咱肚子不争气，到了也没生出个带把的来……”
        柳四丫，虽然生在三年困难时期，最后那一年的年末，但她一生下来，就与众不同。
        她皮肤白而细嫩，长着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，像是会说话，下巴颏还长着一颗美人痣……接生婆一边给四丫包戒子，一边笑呵呵地说：“你看四丫这美人痣，长得多好啊！这姑娘长大，可是个美人坯子，准是享福的命，我这句话放这，不信到时你们看……”
         “借你老吉言，这孩子大号就叫柳四丫，也许下一把，能带来个公鸭子呢！”长着满脸皱纹，弯腰驼背，孩子的爸爸柳旺才，用企盼的目光，看着接生婆说。”  
         “四平八稳，丫丫丫，好念好认，这个名好！”接生婆笑呵呵地回应着。
        光阴似箭，岁月如梭。说起柳四丫这孩子，从小又聪明，又懂事，从小学到初中，学习成绩一路领先，当班长，当“三好学生”，入团，参加学校的各种比赛，拿了不少奖状……
        可是因为家庭人口多，经济条件不好，柳四丫忍痛割爱，初中毕业就辍了学。但她决对是一个不甘人后，心灵手巧，又有悟性的好姑娘。
        柳四丫的大姐夫叫向进发，人本分，又心细。这段时间，他看初中毕业的柳四丫呆在家里，感觉她没有以前那么高兴，见人也不爱说话，就开玩笑地对四丫说：“柳蒿芽，是那个啥，你想不想上班挣钱？”
         “姐夫，我做梦都想，要能让俺上班，请你哈酒，吃猪头肉和辣肺子。”四丫高兴地承诺着。
         “柳蒿芽，快去跟俺娘说。”大姐夫用山东话，催促四丫。
         “姐夫，咱家生活紧吧紧，我看俺爸靠墙卷旱烟……四丫欲说又止。
          “有啥话就直接说，四丫。”
          “俺爸烟里掺了不少毛克叶，一股熬了巴登的味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快上供销社，柳蒿芽，买几盒葡萄烟，给俺爸。”大姐夫递给四丫两元钱，一边摆手，一边说。
         “姐夫，我能上班挣钱，管它叫柳蒿芽，还是叫柳呲牙，都没关系，我买烟去啦！”
        能让四丫上班，四丫的爸妈高兴的不得了。几乎异口同声：“她姐夫，越快越好。”      
        柳四丫的大姐夫出面，请人喝了扎啤，送了两条江帆锡纸烟，托人弄呛，马不停蹄……柳四丫被安排到县纺织厂，当了纺织工人，厂子里的工友看柳四丫人长的好看，办事畅快利落，口才又好，干脆就称呼她四丫……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         （1）         

马也

        四丫到纺织厂上班的第一天，她就在心里暗下决心：“一定要好好学技术，练本领，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工作岗位，多挣钱，让父母享福，过上好日子。”  
        俗话说得好：“ 人怕出名猪怕壮。”这话一点不假，几年下来，四丫得了不少奖状，大照片还贴在了厂光荣榜，四丫在厂里，有人羡慕嫉妒 ，也有好心人点拨……
        长着一张杏仁脸，大眼睛，双眼皮，唇红齿白，心地善良，又富有正义感的王丽艳，比四丫早上班几个月，她和四丫是同村的同学，是从小玩在一起的闺蜜，两人在一个厂工作，更是相互关心，无话不谈……      
         “四丫，你入厂才半年，就当上了组长，现在又当了班长，技术骨干，优秀团员，名声在外，别人嫉妒不说，连我都妒忌了……”四丫的闺蜜王丽艳，掰着手指头，如数家珍，羡慕地和四丫说。
         “丽艳，这些我都感谢领导。现在就感觉一个字累……”四丫笑着说。
         “是四丫，我敢举起右拳发誓，你付出的努力和辛苦，超出咱们同期入厂的任何人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丽艳，你说咱一个农村人，能上班，多不容易啊！得好好干工作对不？”
         “那当然对了！四丫，以后，我还得虚心像你学习呢！”
         “丽艳，今天咋跟我还客气上了呢？”
         “四丫，以后你能当主任，也可能入党，可你到现在，还不知道厂长啥意思吗？……”
         “丽艳，这我可真没有想过，领导们是啥想法，你能跟我说吗？”四丫试探地问丽艳。
         “四丫，你记着，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，哪有那么多免费的午餐。”闺蜜丽艳分析后告诫说。
         “丽艳，我也感觉有的荣誉给我，很牵强，可主任告诉我，都是厂领导班子集体研究的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四丫，你真聪明，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。咱俩是闺蜜好姐妹……”丽艳欲言又止。
         “丽艳，你今天到底怎么了？难道我有什么错吗？”四丫追问。
         “那倒没有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那你今天咋说这么多？”
         “四丫，你记住，厂长这个人，他是利用权力和荣誉，在打女人们的主意……女工背地里都这么议论……”丽艳提醒说。
         “啊！厂长其貌不扬，还这样？”四丫的表情里带着惊讶。
         “四丫，我跟你说个事。”      
         “你说吧！立艳，干嘛还神神秘秘的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打扫卫生的贺姨，长的俊俏，皮肤白，体形好，董厂长酒足饭饱后，非得找贺姨谈话……贺姨捂着脸哭鼻子走了，再也没回厂子…… ”   
        “厂长怎么贺姨了？”
        “天知地知，你知我知，今天的话，你可得保密！”丽艳趴着四丫的耳朵叮嘱着。
         “丽艳，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！……”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（2）

马也

        丽艳和四丫说的这个厂长叫董仰初，他原来本是一名普通的下乡知青，返城后，被安排到县纺织厂工作。是他舅舅，在县工业科当科长的这层关系，董仰初从车间运搬工做起，当车间的组长班长，安排当车间副主任，到提拔车间主任，荣升副厂长，到当代理厂长，五年迈了四大步，他仕途上一路绿灯，当科长的舅舅功不可没，厂里的中层干部们对此心知肚明……
         “我老董以厂为家，白天晚间不闲着，全身心地扑在革命事业上……”这是代理厂长董仰初，一边用手捋着头发，一边说的口头禅。
        董仰初中等个头，腿短，肚子大，腰粗，长着八斗的脑袋，梳个中分，脸白，皮肤细嫩，蛤蟆眼，外带蒜头鼻，嘴唇厚，牙齿白而齐整。
         “我董仰初长的不俊，这不假，但就是有特点，特点就是有风度……”这句话，全厂员工耳熟能详。
        董仰初虽然只是初中毕业，文化不高，又其貌不扬，但他天生记忆力好，学什么都快，口才更是让人佩服，不拿稿也能讲俩小时。
        董仰初生来就对女人特亲，当副厂长，到当代理厂长后，喜欢找女工到办公室，谈工作，给承诺，培养感情，聊聊闲，顺便摸摸女人手，这是董仰初，全部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……      
        原来，董仰初的父亲因犯强奸妇女罪，蹲监坐狱9年，最后病死在劳改农场……
        董仰初遗传了父亲的基因，至于他的那些不光彩的事，发生在外地，还有进厂晚的缘故，四丫还不得为之。
        原来，年仅17岁，初中毕业的董仰初，从县城到黎明公社大洼大队知青点下乡，董仰初有一天晚间喝酒后，钻进女知青被窝图谋不轨，被大队执勤民兵打的鼻青脸肿。
        大队治保主任大发雷霆：“董仰初你小小年纪，不学好，竞有这么的歪心眼，今天非把你送拘留所，吃窝窝头不可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 主任，你行行好，我再也不敢了！打我，骂我，写检查，批斗，怎么都行，别送我吃窝窝头。”董仰初一边给主任磕头作揖，一边哭泣地哀求着……
         “小董，这次先记录在案，以观后效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谢主任！”
        这件事以后，青年点领导，就派董仰初到县城，让他赶马车掏大粪。时间一长，无聊寂寞的董仰初收工后，就琢磨喝点酒，打发着漫漫的黑夜。
        8月16那天晚间，喝多酒的董仰初，在大街上闲溜，实在控制不住那根神经，使劲亲了一个过路女人的嘴，被巡逻的执勤人员堵个正着，给董仰初挂了大牌子，还游了大街。
        董仰初一边使劲搧着自己嘴巴子，一边苦苦哀求说：“我酒后无德，我再也不敢了！……”后来，还是董仰初在县城当官的亲属出面，给当事人赔礼道歉，买了礼品安慰，董仰初又写了保证书，才没有进拘留所。
        打这以后，一直到返城，董仰初再也没有派出去搞副业……
         “天不怕，地不怕，就怕董厂长找谈话。”这是纺织厂女工，在私下里给董仰初代理厂长，编的顺口溜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（3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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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  再说品行端正的四丫，进厂这几年，取得了不少荣誉，但她还一直爱岗敬业，无私奉献着。车间班组里有人请假缺勤，四丫总是笑呵呵地说：“好了！这个班我替她顶……”
        车间的织布机发生点小故障，修理工打不开点时，四丫拿起工具说：“我来修……”
        四丫纺织技术娴熟，她所在的纺织机位，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废品。
        四丫技术好，有威信，人缘好，上班半年当了组长，第三年就当了班长，今年春节刚过，四丫荣升车间副主任……
        董仰初厂长对四丫的提拔培养，也特别的重视，从组长到提车间副主任，董厂长破例一共和四丫谈了三次话，可见领导的重视程度。
       四丫当车间组长时，董厂长只说了一句话：“是我让你当组长，这你要搞明白，你要把工作干好。”董厂长笑眯眯地的一对小眼睛，死死地盯住四丫看……
        四丫表态：“我明白，请厂长放心。”
        四丫当班长时，董厂长亲自来到车间，面带微笑地说：“四丫我让你当班长，我相信你能当好，可不要让我失望啊！”董厂长看屋里没有别人，还用手拍了拍四丫的肩膀。
        四丫看着董厂长红着脸说：“谢谢厂长，我四丫保证，把班长当好。”
        四丫当车间副主任时，董厂长把四丫叫到厂长室，他先是把门关好，热情地一边给四丫倒茶水，一边看着四丫说：“这次我破格提你当车间副主任，是看中了你这个人……的能力，只要听领导的话，会来事，以后还会有车间主任，乃至副厂长让你当……”说着说着，董厂长顺势紧紧地握着四丫的手晃了晃，还用中指弹了弹手心，正当董厂长要加大动作力度时……
         “厂长您别，别，主任我可当不了，副厂长那大官，我想都不敢想。”四丫一边往门口退，一边快速抽回了手。
         “四丫，这不一定，那主要就看你个人的表现了！哈……哈，我的话你懂的，回去后，好好理解我说的意思……”
        “感谢厂长的关怀，谢谢！”四丫说完话，赶紧转身离开，
         “ 嗷！感谢……感谢厂长关怀吗！这句话吧嗒吧嗒还挺有味道，本厂长喜欢听  ……”            
        自从四丫入厂以来，她上班虽穿着不是很合身的工装 ，丝毫不影响她体形苗条和曲线美 ，她带着防尘口罩说话，丝毫不影响铜铃般的嗓音，她摘下口罩，露出白里透红的杏仁脸，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像似会说话。在董仰初的心里：“四丫那颗美人痣，是一颗美的没有比她再美的痣，回眸一笑百媚生，真是女大十八变，越变越好看。”
        代理厂长董仰初只要看见或想起四丫，精神上都会为之一振。不知有多少个夜晚，董仰初辗转床撤，想入非非，毫无困意。即使勉强睡着，他总是梦见四丫和自己喝交杯酒的画面……            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（4）

马也

        四丫自打当了车间副主任，管好自己，摆正位置，早来晚走，一心扑在工作上，凡是主任交给她的工作，都按时完成好。
        车间主任还不止一次地跑到厂长室，笑容可掬地讨好厂长说：“厂长大人，您真是慧眼识珠，可给我们车间选对了人，四丫当这个副主任，就用两个字概括够料……” 每当这时，董厂长都会对着穿衣镜，做个鬼脸，还叮嘱主任说：“让她多历练，以勘大用……”
         “那是一定，厂长大人的意思我懂……”
        其实 ，厂里的其它车间，是没有副主任岗位的，可见董厂长的用心良苦……  
        厂里的电工小董，矮个子，腰还不直溜，长的猴头吧像，说话还磕磕巴巴，30大几的人了，到现在还没对上象。
        原来，他是董厂长的亲叔伯侄子，此人仗着叔叔是厂长的关系，在厂里专横跋扈，工作懈怠，不学无术，好打小报告，是一个见了漂亮女工，就走不动道的主，女工们在背地里，给董电工起个外号叫“董衙内”，对他既不敢怒，又不敢言。
        小董特喜欢到四丫的车间，检查电路和安全，不管四丫忙闲，他都凑过去搭讪，还用色眯眯的眼睛，上下左右地打量着四丫。
        小董在喝酒时，不止一次地和他的那帮狐朋狗友，吹牛夸海口说：“我早晚……把……四……阿舅丫……搞到手，我不信，她……四丫……不给……我叔……面……面子。”
        “那她可是胆肥了！”带着鸭舌帽的哥们说。
         “她四丫要不同意董哥，纯粹是耗子吃猫咂作死。”带鸭舌帽的哥们，借着酒劲又说了一句歇后语，讨好董衙内。
        “那是……”
         “那她四丫可不敢……”这一帮酒蒙子，像事先遍好的台词一样，七嘴八舌地迎合着小董……
         “四丫，那……脸……脸……蛋……子……粉……白，大……大……长腿，谁不爱……美阿舅……美……丽……花……花朵干。”小董拿着酒杯晃了半天激动地说……
        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上午，四丫休班，她到五金商店溜达，在出商店门时，恰巧碰见了小董，小董挡住了四丫去路，黏黏糊糊，问寒问暖，热情地让四丫难以忍受。
        小董激动地唱着说：“哎！四阿舅……丫，从你……进厂第……第……一天，我就……喜……喜欢上你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对不起，董师傅，我岁数小，我爸妈不让我谈个人问题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哎！四丫，我感觉你……那地方……能……能好！”
         “董师傅，你感不感觉，那完全是你自己的事，与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四丫，你……你急……啥？”小董拦住四丫说。
         “你躲开！那地方是哪地方，还整出个地方中央的，地方与你毫无关系，因为地方不归你管，中央你就更管不着，小董你躲开！”
         “四……丫，你……你没……没……懂……阿舅……意思，好话……好……好……”
         “好是我的事，不好也是我的事，好孬都是我带着，你小董是管丈母娘叫大嫂，没话揍话……”四丫实在是忍无可忍，像开机关枪，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，一点没给小董留面子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阿舅四丫……别……别说……这么……难听，好……不好？你等……等着……”小董满脸通红地说。
        小董三步并两步回到厂里，直奔厂长室，添枝加叶告了四丫的状。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（5）

马也

        董厂长派人把四丫找到厂长室，连看都没看四丫一眼就开训：“四丫副主任，一家女，百家求，你是厂里的中层干部，小董作为一个未婚的男人来讲，他有权利和你求婚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厂长，请您允许我汇报一下事情的经过。”
        “打住！你对董师傅语言尖刻，挖苦打击，太不尊重人了！违背了他老人家三要三不要的指示。”厂长不但打住了四丫的话，还上纲上线。
        “厂长，是董师傅在大庭广众之下，缠着我，还啥话都说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男人喜欢你，这是好事，直白了一点，热情一点，这不很正常吗？”
        “厂长，我跟他说我岁数小，我爸妈不让我急着谈对象，可他就是不拉倒。”
        “你太伤小董师傅的自尊了！我警告你，四丫副主任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反正我不同意，厂长，我给他赔礼道歉，行了吧？”
        董厂长点着一颗烟，把火柴使劲仍在烟灰缸里……又用小眼睛使劲瞪了瞪四丫，然后坐椅子上抽烟，什么话也不说。
        此时的四丫，心里像15个竹桶打水，七上八下的，浑身冒汗，脸上的汗珠直往下滚。
        四丫低着头，赶忙拿出手娟擦汗，不敢说话，更不敢看厂长那张生气的脸，除了座钟钟摆的嘀嗒声，厂长办公室，像死一样的寂静……
        “四丫，说句掏心窝子的话，我时时刻刻都关心你，惦着你，你咋一点没反应呢？
        厂长话锋一转，这和风细雨的话，打破了室内的寂静。
         “啥反应？你那点小九九，我在心里，已经把你看透了！”四丫用力地握紧手娟……
         “张三给驴拜年，没安好心。我就是再回到机位，当普通纺织女工，也决不上你的贼船……”
        四丫抬起头，表情镇定地看着厂长，在心里拿定了主义，只是不能说出口而已……
         “ 好了！四丫副主任，回去好好反思反思，等你考虑明白了，你再来找我，我静候佳音……”
         “谢谢厂长，那我回车间干活。”四丫眼含着泪花说。
        年末，厂子的光荣榜上，没有了柳四丫副主任的照片，女工们窃窃私语……
        方过年，书记和主管副厂长找四丫副主任谈话：“为强化班组质量意识，四丫侧重当班长，车间副主任的事，你可以不管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五一过后，书记和主管副厂长又找四丫班长谈话：“为夯实基础，扭转小组的被动局面，四丫由班长，调整为组长。”
        “十一放假刚上班，车间主任传达厂领导的决定：“四丫不再当组长，回到原来的机位当纺织工，集中精力参加全地区纺织系统大赛，目标：拿大奖……”
        四丫面对领导的三次谈话，毫无怨言，只是笑着分别说：“我坚决服从厂领导的安排。”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（6）

马也

        四丫擦干眼睛上的热泪，重新站在自己熟悉的机位上。纺织机发出沙沙的声音，如同进军的号角，此时的四丫，完全进入了纺织女工的工作状态……
        午休时，四丫到食堂吃饭，看见小董兴高采烈地和几个哥们，边吃饭，边高谈阔论，四丫迅速将目光移开。
        小董看四丫进门直接到窗口买饭，就赶忙起身，快步迎过来说：“哎！四……丫……副主……任，亲……自打……饭啊！”
         “亲自不亲自与你无关，咸吃萝卜淡操心。”四丫扳着脸，没给小董好话。
        小董没得到好脸，又皮笑肉不笑地说：“隔……席……不……照。”然后回到自己吃饭的桌子坐下，不情愿地点着烟，又看了看禁止吸烟的牌子发呆，然后大口大口地猛吸，也不再言语。
        一个瘦猴哥们开玩笑地说：“班头，吃个大白梨吧！人家四丫姑娘，不愿意勒你这董衙内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好！……你……个瘦……阿……舅……猴，滚……滚……犊子……吧！破……破……嘴。”
        瘦猴被董衙内伤了自尊，脸红一阵，白一阵，只顾低头吃饭，连看都不看班头一眼心里想：“今天他妈的拍马屁，没拍正道，拍马蹄上了…… ”   
        再说四丫和闺蜜王丽艳，吃完饭两个人一起回车间，丽艳关心地说：“哎！四丫，别把副主任当回事，领导不希望你大赛得奖吗？那咱就拿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丽艳，我没有背副主任的包袱，奖志在必得。”
        当时，全国学大庆学大寨会议结束不久。以学大庆，学大寨为内容的“双学”活动，正在全国蓬勃开展，县纺织厂，也和全国全省各地一样，步步紧跟形势，特别是代理厂长董仰初，深刻地理解了大庆铁人王进喜：“宁可少活二十年，也要拿下大油田”的豪言壮语。他还大胆地提出：“机台练功腿发木，也要产出五纺布”的口号，他还狠抓宣传鼓动工作，大造声势，在全厂深入开展了“万米无次布”和“岗位技术竞赛”等项活动。县轻工局派了一名副局长进厂总结经验，在轻工局召开的现场会上，代理厂长董仰初还介绍了经验，一身成就感……
        “四丫，你这么想就对了！厂子大张旗鼓的搞比赛，前三名还有奖金，你知道不？”
        “俺们主任开会传达了！”
        “四丫，你瞅刚才董衙内那死出，想对象都要想疯了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我感觉这事，不是小董提出搞对象，这么简单，丽艳你看呢？”
        “四丫，那根子还在董厂长，他的本意是让你领情，让你好好回复他……”丽艳分析着。
         “丽艳，我们都是正经人家的孩子，好好回复就是上贼船……”
         “对四丫，这傻事谁乐意干谁干，与咱们无关。”
        是啊！丽艳，就在前几天，我还在心里想：“我从纺织女工到车间副主任，付出的艰辛和努力，超出了厂子里任何人，现在我重新回到起点，这到底是为什么？……”
         “哎四丫，这几天到底想通了没？”丽艳追问。
         “丽艳，我彻底想通了！再加上今天咱姐俩一唠嗑，我这心里可敞亮多了！”
         “哎！我说四丫，今后你咋个打算？”
         “丽艳，我练好基本功，参加完地区大赛；我还要报名上业大；给自己充电，拿文凭。”
         ”四丫好！我丽艳永远支持你……”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（7）

马也

        四丫冬练三九，夏练三伏，心无旁骛，默默地提高着纺织技术……
        功夫不负有心人。在地区轻工局组织的纺织女工大赛上，四丫不负众望，拿了金奖。
        地区和县里的多家新闻媒体，争相采访金奖得主四丫，富庶报还连载了四丫的事迹。
        四丫身披大红绶带，胸佩大红花，她虽然穿着纺织女工的工作服飒爽英姿，她在接受县电视台记者专访时，激动地说：“我是一个农村长大的姑娘，我热爱珍惜纺织女工这平凡的岗位。”
        “柳四丫师傅，你上班以来，可以说没有多少个休息日，是这样子的吗？”
         “是，我一直全身心地投入工作，公休日不休是常态。”
        “这近一年的时间，为了大赛，你瘦了好多？”
         “是的记着同志，我白天在纺织机前，刻苦钻研技术，晚间到夜大学企业经管，瘦了有十几斤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柳四丫同志，太有毅力和干劲了！我应该像你学习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记者同志您过奖了！我感谢党的培养，感谢车间领导的关怀，感谢师傅和女工们的帮助……”
        四丫第二天起大早就来到车间，做开机前的准备工作。这时闺蜜王丽艳，腾腾腾地跑到了车间，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：“四丫，代理厂长董仰初，用公款报销搞女人的费用，贪污受贿，被群众举报，局里检查组的领导已经宣布，从今天起，董仰初停职反省，接受组织审查……”
         “嗷，丽艳，这比女工背地里议论的可严重多了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那是，局领导决不会让董仰初这样的坏人，逍遥法外，你就看着吧！”丽艳表情坚定地说。”
         “ 丽艳，我相信善恶总有报……”
        时光荏苒，岁月如梭。四年后，四丫入党并正式被提拔为车间主任。
        毕业式上，四丫和丽艳手捧业大毕业证，心潮澎湃，浮想联翩，激动地流出了幸福的眼泪。
        在这激动人心的幸福时刻，四丫和丽艳这同村闺蜜，老同学，工友，同事，又是业大同学的两个人，紧紧地拥抱在一起，随着照相机的快门一闪，成为历史的永恒……   
         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（8）